第71章 記憶
星期六對於一個上班族來說,是最幸福的日子。
夏以沫的生物鐘准時醒來,卻懶懶地不想動,她今天就想在床上睡上一整天。
這一周的工作強度很大,她和梓筠都很累,何況她的身邊還住著一只禽獸——戰時濂,好不容易休息一天,她只想好好放空一下自己。
正睡得朦朦朧朧中,一只涼涼的手伸進來放在了她的腰間。
“啊!”她瞬間驚醒。
“戰時濂,你討厭!”她氣得縮進被子裡,把自己緊緊裹住。
戰時濂一聲輕笑,拉開被子,露出她亂篷篷的頭:“小太太,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
“不去!我要睡覺!”夏以沫不睜眼睛,又往被子裡縮了縮。
戰時濂撥開她的頭發,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:“乖,我來給你梳洗。”
“不要,我要睡覺!”夏以沫別過臉,她都不知道她的語氣有著濃濃的撒嬌。
戰時濂對這樣的她真的是愛不釋手。
把她從被子裡扒出來,抱在懷裡向浴室走去。
夏以沫長嘆一聲,跟戰時濂較勁,她就從來沒有勝過。
踩在他的拖鞋上,閉著眼睛在他的扶持下刷牙、洗臉,護膚,梳順頭發。
戰時濂把她又抱回到床上,她就一頭又倒下去。
戰時濂挑了一套衣服,問她:“自己穿還是我給你穿?”
夏以沫不動,感覺到身子一涼,才驚坐起,一把拉過被子擋在胸前。
就算是再困,她也知道讓戰時濂穿衣服的後果,說不定穿著穿著就被脫了,她想睡一天可不是被睡一天。
“我自己穿,自己穿!你出去!”她紅著臉指著門,讓戰時濂走開。
戰時濂哪裡會不知道她的想法,目光在她的身上流連一下,輕笑著出門:“快一點,等你吃飯。”
夏以沫哀嚎一聲,自嘆命苦,趕緊把衣服穿好,是一件米白色的套頭毛衣和一條紅色羊毛短裙。
夏以沫照了照鏡子,把頭發束成馬尾,戰時濂的眼光一向好,他給她配的衣服總是特別好看。
“我們去哪?”一邊吃著她的小包子,一邊氣鼓鼓的問戰時濂。
戰時濂用筷子點點她的小包子:“快點吃,到了就知道了。”
夏以沫腹誹,聽話的吃了早餐。
今天戰時濂開的是一輛SUV越野車,很寬敞。
“戰時濂,我們到底去哪?”任由他給自己系好安全帶,夏以沫又問一次。
“不是很困嗎?把座位放下來一些,睡吧,到了我叫你。”戰時濂揉揉她的頭發,專心開車。
“故做神秘。”夏以沫小聲嘀咕一句,不管了,睡覺要緊。
看著她睡著的樣子,戰時濂微笑。
她在他面前漸漸放下了防備,只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。
真好!他就是要她慢慢走出那些陰影,撫平她那些傷心的過往。
夏以沫醒來時,發現身上蓋著一塊小毛毯,座位已經放平了,怪不得她睡得這麼舒服。
轉頭看到戰時濂正在看文件。
“你有工作要做干嘛還要帶我出來?”夏以沫坐起來,揉揉頭發抱怨。
戰時濂放下文件,拿過保溫杯倒了一杯水遞給她。
她正口渴,接過來喝光:“謝謝。”
伸了個懶腰:“好了,我睡醒了,這是哪裡?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?”
看著她恢復了晶亮的眸子,戰時濂確定她是真的睡醒了。
伸手從後座取過兩人的風衣,下車走到她那一側,幫她拉開車門:“下來吧。”
等她下車,把風衣給她穿上,夏以沫東張西望:“這是哪裡,我怎麼好像來過?”
這是一個街心公園,看設施也有些年月了,可是夏以沫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。
她慢慢向前走,閉上眼睛,前面是一個環島,從左手邊走,前面應該有一個藝術造型的雕像,從右手邊走,應該是一排休息椅,在兩棵大梧桐樹下。
她睜開眼睛,快步往左走,看到一個雕像。
她跑回來向右走,一排休息椅,坐著一些老人和年輕媽媽推著嬰兒車。
她回頭看向戰時濂,戰時濂走到她的身邊,寵溺的看著她。
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,環島上有一條曲折的台階路,她拾階而上,在最後一階停下來,蹲下身子,撫開台階最邊上的落葉和泥土,那裡有兩個稚嫩的字:“以沫”。
淚模糊了眼睛,她轉身住下跑,不理戰時濂的叮囑:“丫頭,慢點兒”。
公園的中心有一個淺淺的池塘,池塘邊是一排石桌凳,夏以沫坐在最邊上的石凳上,伸手摩挲著石桌的邊緣。
這裡有些偏僻,到這來的人比較少,可是這裡卻是她和媽媽最喜歡的地方。
媽媽最後的那段日子,她常常推著媽媽的輪椅到這裡,一呆就是大半天。
眼淚落在石桌上。
戰時濂遞過來一張紙巾,夏以沫擦擦眼淚,抬手拉戰時濂坐在旁邊的石凳上。
“戰時濂,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地方。”她望著在池塘邊看魚的小孩子們,唇邊揚聲一抹笑意。
戰時濂沒有說話。
“那個池塘看著淺淺的,可是對於小孩子來說卻很深。”
“嗯。”戰時濂漫聲應道。
“我小時候就掉下去過。”夏以沫轉過臉看他一眼,暖暖的秋日中午,陽光下戰時濂的側顏,好看得不像話。
“嗯,然後呢?”戰時濂看著池塘問。
夏以沫笑了:“一個紅頭發的哥哥把我撈起來,很凶銀凶的罵了我,還把我拎回到媽媽身邊。”
戰時濂掩在風衣下的手緊緊攥了起來。
“然後呢?”他輕聲問,沒有側頭看夏以沫。
“我被落水嚇哭了,也被他嚇哭了,他太凶了。他和幾個頭發五顏六色的哥哥經常一起在這裡,媽媽常常看著他們嘆氣。有一天我們來的時候,他就自己趴在這張桌子上,原來他跟人打架,受了傷,還發著燒,我媽媽就叫了家裡的司機把他送去醫院了。”夏以沫微笑著回憶往事。
“還記得你對那個紅頭發的哥哥說的話嗎?”戰時濂輕聲問。
“嗯!記得。我說,哥哥,你哪裡痛?我給你吹一吹,就不痛了,我那時候還小,很傻的。”夏以沫笑出了聲。
戰時濂看著她的笑顏,那個時候的她,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。
“可是那個哥哥卻說‘丫頭,你以後不要再到這兒來玩,很危險,我不在沒人救你了’。”
“丫頭,你以後不要再到這兒來玩,很危險,我不在沒人救你了。”
夏以沫吃驚的抬起頭,看著戰時濂。
戰時濂也看著她。
剛剛,在夏以沫重復那個哥哥說的話時,戰時濂跟著她一起說了一模一樣的話,一字不差。
夏以沫只覺得腦子裡“轟”的炸開了一下。
“你,你怎麼知道?”夏以沫不可置信的看著戰時濂。
戰時濂伸手撫上她的頭:“丫頭,我說過,我從前是個不良少年。”
“你!你是那個紅頭發哥哥?”夏以沫腦子裡亂哄哄的,有許多東西要跑出來一樣,頭突然刺痛了一下,她不由伸手抱住了頭。
“丫頭,你怎麼了?”戰時濂的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夏以沫的耳邊被各種聲音充斥著,她感覺腦袋裡的血管要暴炸了一樣的疼,眼前一黑,暈了過去。
醒來時,首先看到室內有些暗的昏黃燈光。
“醒了?頭還痛不痛?”戰時濂的聲音在耳朵響起,緊張而心疼,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。
夏以沫輕輕搖搖頭:“有一點暈暈的,不痛了。”
她的聲音有些沙啞。
“你還記得剛剛昏倒前發生的事嗎?”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另一側響起。
夏以沫轉頭,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坐在旁邊的躺椅上。
“他叫洛寧,是我朋友,以沫,你還記得剛剛的事嗎?”戰時濂小心的問。
夏以沫輕輕掙開被他握著的手,伸向他的頭發,輕輕說:“紅頭發哥哥,是你嗎?”
戰時濂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,輕吻,點點頭。
夏以沫笑了,落下淚來。